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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童年时期发生过的事,无论好坏,总是会深深刻在脑海里。
闻孝的童年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,荣县的风水养人,多出江南淑秀,男子也不例外。在街头弄巷,多数可见翩翩儒雅的公子,闻孝的父亲就是个书生面相的人。
从九洞栈桥划船三里,绕过西边的裁缝店,再往里去十来步,便是荣县小悟乡有名的豆浆铺子。那儿的玫瑰豆浆,味道一绝。从花圃里摘下盛开的花朵,晒干碾磨,再刷上薄薄的一层蜜,封存在罐子里,等取出来时花香四溢,沁人肺脾。
这铺子的老板便是闻孝的父亲。闻孝在花房里长大,从两岁开始喝,经年以往,渗入骨血,酿造了一身骨香。八九岁的时候,父亲总是喜欢把他扛在肩上,双脚踩着木舟,带他去采莲蓬。
闻孝从小就生得白白嫩嫩,个子长得慢,坐在父亲肩上晃着腿,像是从九天下来的小仙童。
在他的记忆中,父亲和母亲一直非常相爱,他父亲是个老实人,文质彬彬的说话从来都慢条斯理,即便是做了豆浆的生意,身上也少有铜臭味。父亲是在理发店认识母亲的,那会母亲是荣县的大美人,肤若凝雪,眉眼含笑,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。
嫁给父亲之后,她便成日待在花圃里摆弄那些玫瑰,后来嫌花样太少,又加了芍药、月季和茉莉。整条巷子一到春季,迎面而来的芬芳轻易便能让人放下世俗。
小闻孝总是坐在门槛前的矮凳上看母亲浇水,母亲会回头叫他笑笑,那声音婉转细腻,他一直都记得。
闻孝出生时,隔壁的孟迟已经五岁了。孟迟最爱的事就是闻家的两个大人外出,把小家伙放到他们屋照看。他会拿着奶瓶喂闻孝,看小家伙吸允奶嘴的模样,甚是有趣。也会晃着扇子帮闻孝纳凉,瞧着他沉睡酣香,心里总是欢喜的。
上学之后,闻孝便背着小书包跟在孟迟后面。孟迟成绩向来出色,暑假里白天带着闻孝去荷塘摸鱼,黄昏时披着余晖归家,搬一张方桌到电扇下,催着闻孝写作业。
闻孝五岁那年办了场生日宴,最后合照时,孟迟搂着闻孝脸上扬起灿烂的笑,就连眼底的笑意都能轻而易举地发现。
和孟迟的竹马之情,被闻孝细心存放在历史的文笺中,不敢轻易回味。
闻孝睁眼的刹那便感知到布满全身的酸痛,他双眼蒙着一层水雾,还没想清楚自己是在哪就撞进了孟迟的双眸里,闻孝动了动手指:“是你呀,孟迟。”
庄毅是被上将亲自从军区总局送出来的,对方年过五十,肩章是绿底三星,面容威严,拿着庄毅的项链,托着他的手背将东西放在掌心。
“你放心,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让人动他,也不会让任何人调监控。这件事到此结束,翻不出花来。”
庄毅将项链戴好塞进衣领里:“麻烦您了。”
上将拍拍他的肩,神色惋惜:“你父亲的事我也才听说,你现在这样挺好。什么也不掺和,是最安全的。”
庄毅挺直背,阔摆右手向对方敬礼,随后转身上了车。
小助理踩下油门,越野车钻入深林,没一会就不见踪影。庄毅是凌晨两点到的昆明,路上耽搁了一会,直接让小助理把他送到总局。
注定的不眠之夜。
网上关于ASD团的事什么猜想都有,内斗分裂、拆团散伙,人人都等着看ASD的笑话。为方如生打抱不平的,为谢问发声的,为小树辩白的,各家都有理。这些庄毅并不看重,让他来总局求人的只有一个原因,就是怕这件事扯出闻孝。
等他赶到白莺未时天刚蒙蒙亮,他也没去病房,直接找了个休息室,倒在床上便睡着了。
方华兰好不容易等自己弟弟消停下来,连忙招呼着护工去推床,结果一动,方如生又立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