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安门
,也不会有纪念碑,只有一排鼻子下面的商业小街,聚列着生意冷落的粉铺和杂货店一类,还有一个蒙着黄尘的空台球桌,有一群群在屋檐下的后生,包括几个蹲在条凳上的,像一些栖息的鸡,无所事事。
那里有一间房挂着大招牌:“天子国际文化俱乐部”,据说是天安门的主人无偿为乡亲们提供服务的。
作为俱乐部的一部分,在门楼的左侧,还有一个大戏台。导游说,今年三月间,县里的剧团到这里唱了整整三天的戏,也是盐午一个人出钱,让乡亲们免费娱乐。
随行人谈论着县剧团一个旦角的什么事。他们的争论被屋檐下蹲着的鸡们关注着,一道道发黄的目光总算有了目标。
我当然惊讶盐午盖起了这么大的宅院,也惊讶他盖出这么可忧的式样——要是早盖十多年,岂不犯下了抗君谋反的杀头之罪?我后来碰到老熟人志煌,才知道其中的原委。志煌说,盐午读中学的时候,家庭成分大,做不起人,有一次在床头贴了张天安门的画片,也被班干部没收。班于部说,贫下中家子弟都没有这样的照片,他这样的地主崽子还有什么资格想念毛主席?天天看天安门?是不是想拿炸药包去谋害伟大领袖?
想必是这件事太让他伤心了,太让他刻骨了。他现在有了钱,什么事也不做,先做一个天安门再说。
他以前没有权利看天安门,好吧,他眼下要让人们知道,他不但可以看,甚至可以造出一个来,就造在你们大家的鼻子前。他可以让他的婆娘和两个娃崽在天安门上耍蛐蛐,耍狗,吃香油饼,打喷嚏。
他为了这个工程欠了不少债,好几次被追债人抓住要割脚筋,还被检查院的警车带走过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