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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诘鸿才海棠四种 订大盟琥珀双环
    诗曰:

    昨夜霜风入缊袍,苦吟长忆杜陵豪。

    江城木落猿声切,泽国天空月色高。

    自信严丘诸事懒,谁怜诗酒寸心劳。

    松花乱落东城而,共听鸣琴下九皋。

    却说凤娘到牧云庵中进香,见白生在寓,知家中坐馆的是假冒的。回来与霞萧商议道:“庵中少年面貌与梦中所见的无异,又珊瑚鞭挂在床头,必是真白生无疑了。但在我家坐馆的依道人之言必是了缘,只是不好说破。如今当用何计去之?”

    霞萧道:“前送扇之时,我见他与红英的光景必是有情。可作一书,竟说他处师范之位,何起淫匿之心?红英虽侍婢,亦不宜戏谑之。恐夫人知之体面不雅,不如托故自辞。此乃万全之策。西宾已另聘,可作速回去,不必在此。”凤娘依之。写完,反命红英送去。

    红英不知其故,欣然而去,递与秋生。秋生一看,手足无措。红英问之,秋生告其所以。二人各暗暗叫苦。秋生道:“红姐且进去,我自有道理。”红英回覆了凤娘。秋生在馆中,心下想道:“小姐这光景,姻缘大分休矣。我去也罢,只舍不得红英。”左思右想,无甚计策,只得对老仆道:“我久未回家,明日要去,可先替我禀知夫人。”

    老仆入内告知夫人。夫人命治酒于馆中,令金汞相陪。秋生道:“替我上覆令堂,我回去未必就来,先生可另聘罢。”又命老仆请夫人出来拜辞。胡夫人走出堂中。秋生作揖,致谢甚笃。夫人原送赆仪,又命金汞拜别先生。红英在夫人后暗暗挥泪。秋生见了红英,碍众人眼目,只得饮泪出门。自思庵中又不好去,恐露出马脚,只得回家,望应天进发。正所谓:

    乘兴而来,败兴而返。

    秋生一路饥餐渴饮,夜宿晓行,不几日到了镇江,遂下了摆江船。谁知到了江中,黑风骤起,把缸一侧,缸上人忙挽住蓬脚。秋生因坐于舰傍,早已侧落江中。风高水急,无人捞救,竞葬于江鱼腹中。老僧水厄之言果应。若竟出了家,此难或可免。后来其父家业已凋零,亦不来庵中取他还俗。从此两下不题。

    且说胡夫人见秋生去了,因对凤娘道:“先生临去时曾说未必就来,西宾必须另聘。我想儿童不可一日无师,为今之计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凤娘道:“前鹤兄年尚幼,只算发蒙。今将来要作文字,必须得一个饱学的人方妙。但我家馆资淡薄,饱学的谁肯来?且我辈都是女流,怎晓得外边光景。明日母亲诞辰,要请牧云庵师父来诵经。空如乃诚实老油。问他必有饱学的人,而不计束修者。”夫人遂命老仆去请了。

    明日,道人先来摆了佛像,空如又请一僧同来。课诵毕,吃了小饭,然后念起经来,四向忏悔。胡夫人出来拜佛,空如问讯谢了,又命金汞出来拜佛。空如问道:“小官人尚未读书么?”夫人道:“旧年聘一个先生,前日去了。今要请一个,只是没甚饱学的。”

    空如道:“我庵中有一位白相公,真正饱学,就是本县魏非瑕相公也来请教他。他父亲曾为御史,世居青州,今寓我庵中有二年,语音竟是杭州一样。他曾对我说,要觅一个馆。若夫人家是绝妙的。”夫人唯唯进去,对凤娘说知备细。凤娘道:“若与魏非瑕往来,必是有意思的。母亲可出去问他一的实,就托空如聘他便了。”夫人出来对空如道:“老师方才所言之人,若果肯坐馆,就烦老师相聘。但我家清束金薄,只怕他不允。”空如道:“若论馆资厚薄的,我也不说了。”夫人大喜,遂进去封一封聘金,待空如经诵完了,临去就把他袖去相聘,又分付烦他回覆。

    明日清晨,空如果来再三致谢。夫人问其馆事。空如道:“一说就允。白相公已择下后日赴馆。夫人这里把馆室收拾起来,后日着一人来取了书囊行李,就来坐馆了。”言毕别去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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